第三十二章 从今往后,我将立于天之上 1W3_型月,但恶贯满盈模拟器
笔趣阁 > 型月,但恶贯满盈模拟器 > 第三十二章 从今往后,我将立于天之上 1W3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三十二章 从今往后,我将立于天之上 1W3

  “据这卷混沌之经上记载——

  “克雷多斯殿下执掌了游星尖兵阿蒂拉的终端,拿到了游星纹章的完整权限,继而以冥王哈迪斯的权柄沟通地狱,将这片希腊的星之内海当作了虚境,制作出了抽干冥河的「以太相引擎」。

  “他汲取人类所有的恶意于一身,以己身为帝国,打造出了一具天灾飞升之躯,最终得以放逐了神代希腊的魔界污染。

  “我所倾慕的吾主哟,他简直是一个天生的、恶贯满盈的反派。

  “被世界所敌视,被灾害所逼迫,在他谦逊温良的外表下,潜藏着身为一个人类最深层的疯狂与暴虐——对他来说,摧毁一颗行星犹如呼吸般自然,灭绝一个种族好像是穿衣吃饭一样简单。”

  披拂着轻薄白纱的黑发美人,手上捧着一卷虚妄混沌的经书。好似旁若无人那般,在阿蒂拉和苏树的面前,颂念起了莫名其妙的内容。

  “从社会培养出的三好青年,蜕变为了诸界诸暴诸恶之王、混沌的锚点、亚空间的帝皇、无数世界的破坏者。

  “吾主他,净化了血源瘟疫、闭阖了魔界裂隙,剿灭了失落帝国、镇压了亚空间风暴

  “他的辉光辐射于量子记录带的无数平行线上,令得无数的平行时空,避免了钢之大地与月之珊瑚的绝望结局,避免了被混沌侵蚀腐化的恶堕。

  “他的声名响彻诸天,他的功绩与世长存。

  “然而

  “在与混沌的对抗之中,他自己也快要堕落成另一个混沌了。

  “他变得比恐虐还要嗜杀暴虐、比奸奇还要狡猾奇谋。他的辉光比纳垢还要更能侵蚀一切,他追求平静与安心的欲望令得色孽都妄图为之跪伏。

  “他,取代了混沌。

  “然后,成为了新的混沌。”

  带着仿佛默哀、仿佛怜悯。

  又仿佛崇拜、仿佛爱慕与憧憬的狂热眼神。

  身姿高挑丰腴的黑发美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经书,对着眼前的、她所侍奉的真主,发出了五味杂陈的质询。

  “所以说......吾主。

  “——这一切,值得吗?”

  女人虚渺的话音,幽幽落尽。

  被阿蒂拉护在身后的苏树,沉默了片刻。

  “......你寄吧谁?”

  好婆妈的女人!

  要是自己的老婆,那便样衰了。

  听闻此语。

  黑发的丰腴美人,舔袛了一下自己的绛唇,妖艳妩媚的面庞上,浮现出了极其暧昧而旖旎的笑容。

  “呵......呵呵呵——”

  她继而花枝乱颤般地笑了起来,细枝垂坠丰腴硕果,带着胸口脂艳的腻白色涟漪荡漾,头顶两侧,魔罗悬挂的金色流苏亦是一阵晃荡摇曳。

  “我是您的眷者,杀生院祈荒哦,吾主。”

  “眷者?我不认识你。”

  阿蒂拉的军神之剑,荡漾着刺目的炫光。

  苏树按住了阿蒂拉的肩膀。

  因为,在这个诡异女人的面前,苏树并不觉得游星尖兵能够占到上风。

  ......危险。

  久违地,苏树从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上,察觉到了「危险」的味道。

  她的目光、她的眼神、她的气质。

  明明清丽的容颜端庄得像是圣女,然而一颦一笑之间所展露出的妩媚,却荡漾着一股莫名难言的「魔性」。

  明明披拂着意味圣洁的白纱,然而那些装饰都似是刻意被裁剪为了惹人赧然的样式,轻薄透肉的纱裙之间,温润如玉的肌肤若隐若现,半遮不遮的欲感,直令人感到血脉偾张。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气息。

  像是......能够将这颗星球都吃干抹尽的、如同饕餮般的「兽性」。

  人类爱?人类恶?

  她似是......自己的,「同类」。

  “您不需要认识我,吾主。”

  “虽然这个世界的时序,在人们看来是正向流淌的——但在祈荒这边,我们的初次相遇,在二千五百年后的未来哦。”

  未来

  苏树在她的口中,已经听到过这个词很多次了。

  他运转的思绪,迅速理解了对方的言语。

  “所以说,未来某个与你相识的我,让你传送到了此时此刻,来帮助解决我现在的困境?”

  “没错哦,您的大智慧真是澄澈空明。”

  杀生院祈荒抬起手,略微一指那月灵晶体的中枢,青色的魔方在阿蒂拉的周身刹那崩解,反而汇聚到了黑发美人的身侧悬浮起来。

  作为MoonCell的管理员。

  尽管还没有获得月之王权,她此时此刻亦是这里唯一的主宰。

  “依照您的指引,祈荒用灵子传输来到了这个时代,获取了MoonCell的权限,将游星尖兵的终端束锢在了月球之中。”

  艹,苏树,你来真的啊?

  苏树几个小时前,还希冀着未来的自己能来点作用,对现在的自己伸出援手。

  结果,居然真的呼唤来了眼前这个......神神叨叨的女人?

  未来的自己,是现在自己的外挂。

  这种我安排我自己的桥段,让他不由得有些沉吟了起来。

  现在欠下的债,今后肯定是要还的。

  因果......么。

  听闻到杀生院祈荒的话,阿蒂拉虚起了绯红色的眸子。

  “是你作为管理员,困住了我?”

  “没错......因为,地球的地表可不能让你给吞噬了呢,阿蒂拉,不然吾主的侧面,又怎么降临到这个时代呢?”

  杀生院祈荒运用月灵晶体的权限,压制束锢住了阿蒂拉,这才导致失去月球主机援助的赤色巨人,不慎被星之圣剑给一举击碎。

  如若不然,收获之星威尔帕早就劫掠了无数行星文明,何必犯得上在地球这颗羸弱的星球上栽跟头。

  苏树闭目沉思了一会儿。

  “我该如何相信你?”

  尽管被眼前这位魔性的美人,吾主吾主地娇媚叫着。

  但,苏树并不会轻信对方的一面之辞。

  心中的警觉,在疯狂地啸叫着。

  眼前这个人物,实在太危险了。

  杀生院祈荒?

  这个女人,比他至今所预见过的所有女人叠加起来,还要可怕得多。

  雅典娜和她,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您不必相信我,吾主。”

  对于这个问题,黑发美人只是妩媚地轻笑了起来,嘴角浮现出了令人沉溺的弧度。

  “因为......祈荒其实是来地劝止您的。

  “尽管,您嘱托了要我帮您脱困的事项,但......祈荒还是非常任性地,想要劝止您。

  “——请您,不要继续走下去了。”

  “为什么?”

  “因为,那太累了,祈荒不想再看到您这么劳碌、苦痛、绝望。”

  杀生院祈荒抚按着自己的胸口。

  “放弃那些责任吧,您没有一定要当救主的职责,只要停驻在这里,我们就能沉溺于随喜自在,溶没在永恒的快乐中。”

  凝视着黑发美人,那仿佛摄人心魄的琥珀色眼眸。

  苏树目光缓缓偏转,望向了杀生院祈荒手中,那一册混沌而虚幻的书卷。

  这是,「剧本」么?

  “你之前颂念的那些,是我的未来?”

  “没错哦。”

  “那么,既然你已经出现在了这里,说明命运与因果已经既定。”苏树平静地问道,“我做不做出选择,又有任何的意义可言吗?”

  是的。

  苏树早就对相关的问题,困惑很久了。

  从阿尔文的人生中醒来,他并没有察觉到什么陡然的变化,而是一切都自然而然,似是世界本就如此。

  白龙的逆鳞,嗜血的魔眼。

  亚托克斯在魔眼收集列车上被自己获得,说明过去的一切已经既定。

  那么,模拟器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模拟的人生,不过是历史中已经发生过的事,再度重演一遍么?

  自己的自由意志,真的存在么?

  很快,苏树获得了回答。

  “命运与因果。”女人轻声说,“对于您来说,并不重要,吾主。”

  苏树略微皱起了眉。

  “谜语人,可不讨人喜欢。”

  “混沌之中,并不存在时间的概念。”

  她悲悯地摇了摇头。

  “一证永证,因果收束——世上的一切表象,不过是意志的旅程。”

  杀生院祈荒,一字一句地顿挫道。

  “所以,对于您来说,不存在所谓既定的命运。

  “而是,世界线将因为您的意志,而发生变动。

  “宇宙,随时都处于波动与坍塌之中。

  “您的选择,一举一动都是真实的。所以,苦痛与绝望,也都是存在的。

  “您若被打败了、被击倒了——这个世界就会真的,迎来那样彻底破灭的、毫无希望的未来。”

  她摇头叹息了起来。

  “您其实,已经察觉到了吧

  “——这个世界的量子记录带,在排斥着您,在欢迎着混沌的降临啊。

  “亚空间风暴,既是毒药,也是补剂。

  “文明的可能性,来自于文明的求生欲。

  “所以,无穷无尽的战争,无穷无尽的厮杀,也将代表着无穷无尽的进步,无穷无尽的可能性。

  “人理、抑制力、七大行星的UO、量子记录固定带,乃至于根源......都不站在您这边。

  “魔术师们,为了追逐根源,能够献出自己的一切——这,其实就是这个世界疯狂的本质。

  “您想要将量子记录带,收束为平静且美好的未来。

  “然而,您所希冀的平静,与世界的欲望背道而驰。

  “整颗地球、整个太阳系,乃至于整片银河

  “——全都是,您的敌人。

  “甚至,混沌的污染,将顺着量子记录带的分支,侵蚀到其他的平行时空。

  “那些灾害......都是真实的哦。

  “因为这个宇宙,正在被混沌所侵蚀,邻近的时空正在互相渗透。

  “我所颂念的未来,不过是无数世界线中概率最大的那一条——是您这样持续走下去,将极有可能会迎来的终局。

  “您登临了混沌的王座,但也彻底失去了自我。

  “那样的事......不值得。”

  这样说着。

  杀生院祈荒带着淌着泪水的、悲悯的笑容,缓缓地踱步走了过来。

  阿蒂拉抬起军神之剑,横抵在了她的身前。

  “警告,远离主人。”

  然而

  黑发的丰腴美人,完全没有理会她,而是——径直那样直接穿透了过去,仿佛阿蒂拉根本不存在。

  苏树近乎于恍惚地,凝望着她流泪的眸子。

  凝望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带着令人沉溺沦陷的漩涡,缓缓行至了自己的面前。

  高挑的黑发美人垂下螓首,伸出手,温柔捧住了少年的面颊。

  “所以,祈荒想要拯救您啊

  “想要自私地......挽住您。

  “想要您,抛弃您背负在您身上的责任。

  “您为什么,要这么累呢?

  “人类,全都是不成熟的、像是野兽一样的生命。

  “吞噬着欲望,沉溺于欲望。

  “犹如融化于欲望中的,梦幻泡影。

  “然而祈荒......爱着人类啊。

  “唯有您,才是我的人类。唯有您,才是我的真主。

  “我,遏制不住自己

  “所以,请原谅祈荒的任性——

  “「万色悠滞」。”

  伴随着杀生院祈荒的绛唇轻启,将经文般的祷词颂念出声。

  身后悬浮的青色魔方,猛地塌散,迷幻的色彩在这片灵子空间中缓缓荡漾了开来。

  她抬起手,轻轻一推。

  嗡——

  剥离感。

  苏树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剥离了出来。

  克雷多斯的身躯,在眼前彻底凝滞,化作了一座漆黑如墨玉般的塑像。

  属于「苏树」的、黑发青年的灵魂,被杀生院祈荒,从克雷多斯的少年体型中剥离了出来,继而抛弃了所有积蓄的恶意,只剩下了澄澈无垢的本质。

  明明,是被主托付了信任,传输过来了灵子化身,前来这个时代协助他。

  然而,望着眼前的黑发青年,那令人沉溺的灵魂。

  杀生院祈荒,任性地想要将苏树留在这里,留在这片虚妄的灵子空间中——不再经历苦痛、不再经历绝望、不再失去自我,而与自己永享快乐。

  她发动了,自己作为「兽」的权能。

  “「快乐天·胎藏曼荼罗」。”

  通往天堂的孔隙,自黑发美人的腹部缓缓张开,散发出了幽邃而混沌的色彩。

  面朝着眼前的黑发青年。

  杀生院祈荒,微笑着,淌着泪水,张开了自己的怀抱。

  “您的疲累、您的苦痛、您的绝望......”

  “——那些,全都可以抛掉哦,只剩下我们彼此之间的,永恒沉溺的快乐。”

  没有人,能够拒绝魔性的菩萨,那广袤无垠的、有如无量的爱。

  无论多大的力量,在天魔圣女的面前,都会变得软弱无力。

  见到这张妩媚的、面庞的瞬间。

  作为人类的意志、理性、伦理,便会开始产生动摇。

  拥有理性之人,尝过欢愉之人,感受痛苦之人。

  只要对她产生一点“想要沉溺”的想法,天堂的孔隙便会将人汲入,令其沉沦到那无边的快乐之天。

  她说的,都是真的。

  苏树已经......彻底理解了。

  虽然并不知晓,与她的羁绊。

  但,苏树能感受到,她的真心实意。

  他只要拥向杀生院祈荒的怀抱,便能抛弃掉一切的疲乏、苦痛与劳累,与她一起,在这月灵晶体的灵子空间中,永享登临快乐天的无尽欢愉。

  的确。

  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真的很美。

  轻透的薄纱仿佛被微风拂动,杀生院祈荒站在混沌色的空间中,身躯凹凸有致的曲线在赧然的装束曼妙地紧绷着,黑色的长发披拂在那些白皙的、若隐若现的肌肤间,微微咬唇的神情显得迷离韵致。

  如此丰腴的身形,是苏树至今见过最高挑的美人,这般大车驾驭起来,定然能够登临绝巅吧。

  如此吾主地恳切称呼着,拥有这样绝色的眷者,更是每一个男人,心中都压抑积蓄的欲念吧。

  然而

  在杀生院祈荒,那淌着泪水,几近凝滞的神情中。

  苏树抬起手,穿过了她的怀抱,伸向了克雷多斯的、那具染满了恶意的灵体。

  “抱歉。”

  他重新走回了克雷多斯的身躯中,回过头,深赭色的眸子眼睑低垂。

  “尽管,我与你相见不到几分钟。祈荒,我无法适应你对我的情感。

  “但,你的心意,我理解了。

  “只是,很抱歉。

  “我有......必须要回去的理由。”

  他轻声说。

  “希望你能,协助我。”

  潋滟的水花,在混沌色的地面溅散盛开。

  在苏树恍惚的表情中。

  身姿高挑的黑发美人,伸出纤细白皙的食指,点在了他的眉心上,将月灵晶体的所有权限都尽数移交。

  “您......果然一直都是您啊,吾主。”

  失去了灵子支持计算的杀生院祈荒,丰腴的身躯在绚烂的焰火中燎燃了起来,化作了漫天挥洒的、缤纷缭乱的彼岸花瓣。

  “祈荒,深爱着您啊,吾主......”

  杀生院祈荒,淌泪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令人心醉的笑容。

  “我在二千五百年后,等待着您的垂爱。”

  她吟唱起了动人的佛谣。

  “眼若不眠,诸梦自除。心若不异,万法一如。一如是本性,无明梦方醒......”

  歌声虚渺,渺在了殷红的花瓣里。

  昏暗的、毫无光亮的阴冷寝宫内,仿佛飘荡着寒彻入骨的薄雾。

  黑发少年撑着绵软的床榻,缓缓坐立而起。

  察觉到了殿下/弟子的苏醒。

  趴在床榻上,睡眼惺忪的两只魔女,陡然间便恍惚地清醒了过来,继而飞也似扑了上来。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美狄亚捧着脸,望着少年的面庞,眼泪止不住地淌了下来。

  “克雷多斯?!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赫卡忒则检测着苏树的全身上下,长吁出了一口气,那些畸诡增殖的血肉组织,此时此刻都已经尽数消退了。

  “放心,我......很好。”

  从冥王的寝宫慢慢地坐了起来,两只魔女像是袋鼠一样缠抱在了他的身上,几乎快要被丰腴的身姿给埋住了。

  听着美狄亚和赫卡忒的讲述,苏树揉着昏倦的眉心,逐渐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我昏迷了......三天么。”

  解放了月灵晶体的权限,阿蒂拉以完整的游星纹章,开始为苏树净除起了灵子污染。

  他在月球的灵子空间中,待了二十七天。

  换算成冥界这边的时刻,也就是差不多三天。

  吞下了哈迪斯的恶魔心脏后,苏树借助其能力撕裂了通往人间的裂隙,他的意识被亚托克斯上传到了月球的主机。

  留在冥界宫殿中的这具身躯,肉体则在剧烈的污染下开始恶魔化,大量畸变的血肉增殖蔓延而出,无差别地攻击起了周围的一切。

  在赫卡忒和阿瑞斯的联手下,再加上亚托克斯努力地进行克制,最终将破坏限制在了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他的肉身,则在发狂了几分钟后,终于陷入了昏厥,浑身畸变的血肉开始慢慢消褪。

  苏树打量着这座重新被修补好的冥王宫殿,到处都是破碎的战痕,以及枯萎干瘪的颀长手臂。

  这些缠盘如根须的畸诡之物,软绵绵地搭垂到了地上,像是死去的枯枝。

  那正是哈迪斯的恶魔之躯。

  “所以......哈迪斯祂,情况好了一点么?”

  “好多了。”赫卡忒地揉着少年的脸颊,“虽说治标不治本,但至少不用再陷入沉睡了。”

  “哟,醒了啊,你这家伙......”

  一走出寝宫。

  苏树便看见本来只剩一个头的黑发美人,似是百无聊赖般地抱胸依靠在了门边,望见他走出来,脸上狰狞的伤疤顿时有如蜈蚣般蠕爬了起来。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克雷多斯......”

  她虚着眸子,似是恨其不争般地道,

  “明明叫你不要做傻事,你知道失败了会有什么后果吗?吞了恶魔的心脏居然还敢离开意识,如果你没成功......整个冥界都会被你发狂的身躯给彻底摧毁。”

  “哟,头接好了啊。”

  苏树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瞥向了她。

  “给你脸了?不当手电筒你头很痒是吗?”

  阿瑞斯的话语,骤地噎住,面皮涨红成了猪肝色。

  她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

  “......操你妈,老子关心你!”

  “你做得到吗?”苏树讥笑了起来,“你他妈现在是个娘们儿,阿瑞斯,你这臭傻逼。”

  “娘们儿是吧?!老子操死你!”

  阿瑞斯气急地扑了上来,直接被苏树给按住了脸,在那里一阵手舞足蹈地无能狂怒。

  拎着阿瑞斯的脖子,把她给拖行在了地上。

  苏树在宫殿的长廊里一边走着,一边朝赫卡忒问出了一个非常在意的问题。

  “阿瑞斯她能维持理智,是因为她比较蠢吗?”

  赫卡忒苦笑地摇了摇头,“不是。”

  “你他妈才蠢!老子不蠢!”

  阿瑞斯撇掉了苏树的手,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此时只大大咧咧地披了一件裙甲和轻薄的白袍,和苏树扯头发却被单方面吊打,直接把她的衣物都扯得凌乱了起来,暴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肤。

  她也懒得管,只是掸掉了自己脸上的灰,狞笑了起来。

  “我能维持理智,当然是因为我杀的人足够多。”

  话音落尽。

  前面三个人的脚步,陡地顿住了。

  赫卡忒和美狄亚对视一眼,扶住额头,叹息了一口气。

  哪壶不提开哪壶,阿瑞斯你是真牛逼啊。

  黑发少年咔喇扭了扭脖子,慢慢地......转头偏移了过来,那目光,冷彻得令阿瑞斯有些心悸。

  苏树笑了起来,在阿瑞斯怔神的表情中,慢慢吐出了一个数字。

  “四万两千三百六十七人。”他一字一句道,“给我把他们从冥界运回去,阿瑞斯。少一个人,我就拧下你的头一天,给斯巴达拿去当球踢。”

  四万

  这他妈,要被踢一百多年啊?!

  计算着这个数字,黑发的美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少年带着自己的两位魔女,头也不回地径直走远,阿瑞斯在身后,有些手足无措地大喊道。

  “欸!欸欸欸,克雷多斯!

  黑发美人连忙跟了上去。

  “而且,在冥界因为各种原因消散的亡魂,也不计其数,能凑出死者的完整魂魄......哪有那么容易?你给我少一点吧,求求你!”

  嘭——!

  烟尘弥漫,碎石飞溅。

  阿瑞斯的身躯,被陡然砸入了宫殿的墙面中,狂暴的力道直接震碎了她的内脏,嘴角边沿渗下了猩红的血。

  “你他妈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少用点力。”

  苏树颤抖着松开了捏住她脖颈的、快要令阿瑞斯窒息的指尖,暴虐的猩红,自深赭的眸子中缓缓消褪。

  “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阿瑞斯咳着血,凝滞地望着眼前的黑发少年。

  这点小伤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恶魔的体质加上战神的神力,几个运转间,便可顷刻恢复如初。

  因为,苏树在留手。

  已经是......近乎于极大程度地在克制愤怒了。

  “对......对不起。”

  颤着声,阿瑞斯恍惚地低垂下了眸子。

  是的,她也终于发现了——

  与战争之恶魔的概念彻底融合的她,原本对于人类的关心,已经潜移默化地变得扭曲了。

  她,变得漠视生命了。

  “劳烦您,别生气......克雷多斯殿下。

  “阿瑞斯祂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

  头戴着彼岸花冠的、样貌肃穆的中年男人,身影从阴影缓缓浮现走出,伫立到了长廊之上。

  引人注目的是。

  他靠左侧的后背上,枝连同生着一个褐发女神的上半身。

  珀耳塞福涅闭阖着安详的双目,就那样与哈迪斯生长为了一体,白皙的双手,抚抱着这位冥王的脖颈。

  虽然,恶魔的污染被短暂扫尽,哈迪斯的神志已经清醒了过来。

  然而,当初为了维持祂的理智,珀耳塞福涅选择和祂结合为了一体。

  此时此刻,这位冥后的状态依旧不好,哈迪斯便没有分离她,而是用自己的神力,支撑着妻子的躯体,期待着她能苏醒过来。

  “您准备要离开了吧,克雷多斯殿下......我知道您来冥界,是想要寻找您的父亲和未婚妻的灵魂。”

  哈迪斯伸出手。

  半透明的结晶,浮现在了这位冥王的掌中。

  琥珀般的晶体中,冻结着栩栩如生的、列奥尼达斯和密里涅的灵魂。

  苏树双手珍重接过,将其小心翼翼地交给了美狄亚。

  因为,他不敢保证自己的神志稳定。

  “抱歉,那些缠绕您的梦魇......”

  哈迪斯的脸上,浮现出了歉意的苦笑。

  “我知道。”苏树摇了摇头。

  他早就已经想明白了——这其实是宙斯的示意。

  祂让复仇三女神,借助父亲与青梅竹马的灵魂,对自己施以折磨的梦魇,就是想要激怒起他弑神的怒火。

  宙斯想要给他,一个动机、一个理由。

  “克雷多斯殿下......”

  哈迪斯眼睑低垂,这位冥王的眼眸之中,同样荡漾着层层叠加的环形线条,那正是代表着被恶意侵蚀的征兆。

  祂叹息着,慢慢抬起了视线,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光。

  “我还是希望......您能够杀死我啊。”

  话音落尽。

  赫卡忒不由得捏紧了少年的手。

  这个话题,她在来的路上,已经跟苏树强调了很多遍了。

  哈迪斯希冀着,自己能被克雷多斯杀死。

  然而,对此。

  苏树只是一贯地,轻轻摇了摇头。

  “您身上恶魔的污染,不是已经被净除了吗?”

  “这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哈迪斯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旁侧,妻子那酣睡的面颊,面庞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他摇了摇头。

  “赫卡忒女神,早就跟您解释过了吧

  “人类,恐惧着神灵啊。

  “只要人类的恐惧与恶意,还流淌于世,恶魔化......便是不可能根除的。”

  这样说着。

  哈迪斯掀开了自己胸口的黑袍。

  这才几天的功夫。

  祂的心脏处,一只蠕动的、干瘪枯槁的手掌,又慢慢像是发芽的树枝那样,逐渐生长了出来。

  因为哈迪斯的神核,承载了「地狱」与「冥界」的权能。

  人们所有对「地狱」、对「冥界」的恐惧与恶意,都将反馈到祂这位冥王的身上。

  “恶魔的心脏,正在我的体内飞速重生,速度比从前快了太多......以冥界的时间流速,我最多只能支持半年的清醒。”

  诸神恶堕的速度,正在变得越来越快。

  正是因为......人类繁衍得越来越多了。

  “大家支撑不了多久了,会逐渐忍不住,开始屠杀人类的。”

  哈迪斯颤抖着闭阖上了眸子。

  “所以,您必须在接下来的几年内,杀死我们十二位奥林匹斯机神。

  “其实,其他的十位,都不需要您亲自动手

  “因为——宙斯祂,会配合您。

  “您只需要,去杀死祂,就可以了。”

  话音落尽。

  宽广的冥界宫殿内,只剩下沉默。

  从墙上坑洞中,踉跄抽身而出的阿瑞斯,神情悲悯地望着自己的这位机神同胞。

  冥王哈迪斯,是众神中遭受污染最深的那一位,也是除了宙斯以外,最坚韧的那一位。

  祂,竭力地在寻死——

  “所以说,先用我来练练手吧,克雷多斯殿下。”

  哈迪斯的嘴角,慢慢挤出了一丝微笑。

  “一次难,二次易。

  “您正是,这片大地的、弑神的救世主。

  “请求您,不要辜负......宙斯祂,对您的期盼啊。”

  哈迪斯侧过目光,温柔地抚摸着妻子的面颊,朝着神情晦暗的冥月女神,轻轻点头微笑。

  “赫卡忒女神,劳烦我被摧毁后,替我照顾好珀耳塞福涅。”

  “......好。”

  赫卡忒实在说不出第二个字了,她偏过了脸颊,眼眶里渗出了稠红如血般的泪水。

  在静谧得,近乎于诡异的气氛中。

  哈迪斯抬起手,没入了自己的胸口,从中取出了,那一枚幽邃如黑洞般的,机神的核心。

  能源与动力存续循环舰。

  Type:哈迪斯。

  只要这枚机神核心被彻底摧毁,哈迪斯的舰装便会陷入休眠,存续的信号也会终止。

  若十二枚机神核心都彻底破灭,天球型时空要塞卡俄斯,便会判断改造行星的任务失败,从而闭阖上虚空之孔,驶往宇宙寻找新的家园。

  在这冻结般的,近乎于死寂的沉默中。

  响起了黑发少年,那清朗的话声。

  “您就先不询问询问,我的意见么,哈迪斯阁下。”

  苏树并没有接过哈迪斯的机神核心,只是望着它。

  “或许......还有另外的解决办法。”

  “我知道,您想要动用游星尖兵,来净除冥河数千年堆积的恶意,殿下。您甚至成功获得了游星的权限,您简直是个空前绝后的天才。”

  一向沉默寡言的哈迪斯,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少年的赞美,众神已经看着这位少年贤王,一路以来实现了太多的奇迹了。

  “可惜,这也是无济于事的,殿下......”

  哈迪斯摇了摇头。

  “只要神还存活在这世上一天,人对神的恐惧,便不会消失。

  “您就算净化了这整条冥河,然而......随着人类的繁衍生息,你们的种群将会彻底占据整个行星,足迹踏到这片大地上的每一寸角落。

  “届时,愈发磅礴的恶意,会迅速形成地狱新的冥河。

  “您或许能净化数年、数十年、数百年......您莫非还要净化千年吗?

  “您游星纹章运转的效率,达到了极限也不再抵得过恶意的汇聚,您难道要去屠杀您的同胞吗?

  “人对神的恐惧,越磅礴,我们便会越扼制不住,屠戮人类的暴虐。

  “我们一旦出手屠戮人类,这般恐惧就会变得越深厚。

  “这......是一个死循环。”

  ......死循环。

  两方,必须死掉一方,才能脱出的循环。

  哈迪斯幽幽地叹息着,祂能理解克雷多斯对于祂们的怜悯,但

  “——不要任性了,克雷多斯殿下。”

  地狱的冥王,望着眼前的少年。

  “拔出剑,杀死我。”

  幽暗的宫殿,殷红的地狱之花在庭院中盛开着。

  地狱之花,亦称彼岸花,曼珠沙华。

  苏树抬起手,捻住一束花朵。

  那样殷红的颜色,像是馥郁的血。

  将花瓣在手中捻碎,少年的嗓声,继而在所有人怔神的表情中,慢慢荡漾了开来。

  “所谓的神,哈迪斯阁下。”苏树轻声说,“也不过是,强大一些的生命。”

  “人们之所以恐惧神,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在,恐惧比自己强大的东西。

  “两全的解决办法,有。

  “只是,无论是神、还是人,都不敢抛出这个答案罢了。

  “那便是......”

  殷红残破的花瓣,在手中飘坠而下。

  黑发的少年,一字一句地道。

  “——让人们,都来恐惧我就好了。”

  美狄亚神情凝滞。

  赫卡忒陡地转过来了目光。

  哈迪斯和阿瑞斯,愕然地颤抖了起来。

  “我将会把“屠杀神灵”的画面,直播到这片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我将立于,众神之上。

  “如果要唾骂、要恐惧、要崇拜、要祈怜——

  “那么......便都来倾注于我吧。

  “我将拥抱人类所有的爱,我将承载人类所有的恶。

  “我将击坠卡俄斯,击坠你们的混沌。”

  在冻结的死寂中。

  黑发的少年,缓缓接过了哈迪斯的机神核心,将其塞入了,自己的胸口之内。

  “谢谢。”

  他轻声说。

  “您放心,我会好好保管它。”

  “克雷多斯!”

  阿瑞斯猛地抓住了少年的肩头,

  “你他妈地真疯了!?”

  “击坠卡俄斯,这不原本是你的计划吗?阿瑞斯。”

  苏树抚下了她的手,

  “作为战神的你,莫非害怕了?”

  “我......我知道我做不到!我无能!我废物!所以我才想融合战争之恶魔的力量!”

  阿瑞斯颤声地、毫不犹豫地揭开了自己的短。

  “但,即便十二机神合体,也不可能做到!

  “你知道卡俄斯是什么吗?!它是我们文明倾力打造的天球型时空要塞!那是足以汲取一颗行星全部能源的戴森球!

  “即便只剩下了3%的能源,那也不可能是这颗行星上的任何生命能够抗衡的东西!祂普通一击的功率足以蒸发整颗月球!”

  “你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觉得我做不到?阿瑞斯,你这彻头彻尾缩卵的废物。”

  黑发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抛下了一句话。

  “我,才是「战神」。

  “我,克雷多斯。

  “才是这颗星球的,「勇气与胜利之神」。”

  在所有人的沉默中。

  苏树微笑着,一字一句地念出了自己的计划。

  他每说出一个字,在场之人神情便会更愕然一分。

  愕然之后

  是落寞、是苦痛、是悲悯。

  话音落尽。

  苏树微笑着抚住了赫卡忒的手。

  冥月的女神,骤地撇开了他的指尖,她丰腴的娇躯颤抖不止,眼眶里噙着泪水,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想要逃避。

  “滚!滚蛋!克雷多斯!”

  “求求您,老师。”他笑着说,“我从来没有拜托过您什么事吧......”

  面对少年的祈求。

  赫卡忒,心软了。

  冥王的宫殿里。

  端坐于王座上的哈迪斯,鏖战之间,被那血色的魔躯碾碎为了一堆模糊不堪的血肉。

  赫卡忒抬起手,扯去了影之魔术所塑造出的惨烈场景,与一旁的哈迪斯对视起来,双方的脸上,都浮现出了苦涩的笑容。

  迎着冥界猩红的血月,苏树缓缓走出了冥王的宫殿。

  屹立在这冥界的山巅之上。

  幽邃的黑发,在少年的脑后飘扬着。

  苏树抚按着胸口的眼球,闭阖上了自己的眸子。

  “亚托克斯,开始吧......”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克雷多斯,你有可能支持不住的,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你......”

  “支持不住,不是还有你么?

  “到了那时,你就替我完成吧。”

  苏树笑了笑,

  “世界的终结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

  “......”

  亚托克斯陷入了沉默。

  分析驱动着哈迪斯的机神核心。

  少年的掌中,刹那间浮现出了一柄猩红的巨剑。

  撕拉——

  他抬起手,随意地挥斩,便劈出了一道贯通地狱与人间的幽邃裂隙,定位通往了斯巴达。

  “老师,美狄亚......”

  苏树回过头,望向了身后伫立的两位魔女。

  美狄亚走上来,轻轻牵住了他的手。

  “殿下。”

  “该回家了,美狄亚......”苏树微笑着抚摸她的发丝,“等我回来。”

  “你在骗我。”美狄亚颤声道,“殿下。”

  “除非你直接对我说,你没有骗我......我就相信你。”

  沉默了片刻。

  少年凑过去,吻了吻魔女的嘴唇。

  美狄亚下意识羞赧地闭阖上了眸子,旋即,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昏倦感袭上了脑海

  将陷入昏睡的魔女,交到了她背后赫卡忒的手中。

  “照顾好美狄亚,老师。”

  “......那你什么时候来照顾我?”

  望着少年缄默的微笑,赫卡忒抬起手,轻轻戳了一下他的眉心,抱着美狄亚走进了裂隙中。

  哈迪斯和阿瑞斯,伫立在了苏树的身后,望着少年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克雷多斯......”阿瑞斯抬起了手,似乎想要拉住他。

  “回去吧,别被我打死了。”

  阿瑞斯神情复杂地惨笑着,走进了裂隙中。

  苏树回过头,望向了伫立于山巅上的那位冥王。

  “您辛苦了,哈迪斯阁下。”

  “......别勉强,克雷多斯。”

  苏树微笑着摇了摇头,抬起了视线。

  冥界的穹顶,一扇巨大的青铜门扉缓缓浮现、张开,对准了月球的方向。

  接收到信号的阿蒂拉,投射下了完整的游星纹章。

  带着七彩焰尾的陨星,径直从天穹坠下,穿过了这道连同人间与地狱的门扉,砸入那条广袤无垠的冥河之中,激荡起了剧烈的浪潮。

  刹那间。

  以游星纹章之间的联系作为传输媒介,以整条冥河作为魔力源。

  苏树打造出了一台「以太相引擎」。

  而他要抽空的东西

  正是,这整个地狱的恶意。

  无比汹涌、无比狂暴的、被净化后的魔力,不断传输进了苏树的体内。

  短短的半天之内。

  便灌注满了他这一具,屠杀了半年恶魔才积蓄达到极限的,魔力推动之躯。

  近乎于......无限的魔力。

  苏树扭了扭脖子,目光穿透了地狱与人间的裂隙,径直望向了斯巴达的城邦。

  冥界的半天,斯巴达已经过去了五天。

  在赫卡忒的协助之下,地狱之门周边的半径一千米,所有居民都被彻底疏散、清空。

  伫立在冥界的山巅。

  苏树抬起了手,指向了斯巴达的地狱之门。

  刹那间。

  冥河,与地狱之门,被他的权能彼此连通。

  汹涌的、漆黑如墨的河水,自地狱之门弥漫而出。

  在斯巴达人们,那敬畏的目光中。

  大地,陡然开裂。

  巨树缠盘的粗壮根须,伸入了地狱之门中,继而深深地扎入了那条冥河,疯狂汲取着河水的养分。

  这是苏树以游星纹章塑造出的、命名为「地狱之树」的魔术礼装,能够帮助他连通地狱与人间——这颗地狱之树,将哺育给他无穷无尽的、来自冥河的魔力源。

  苏树缓缓一步走出,自冥界的山巅,跨至了地狱之树的缥缈入云的最高处。

  树的根须,深深扎入了这片大地。

  流淌的魔力,启动了赫卡忒预先构造的术式。

  巨大的画幅,被投照在了希腊的上空,投照在了几百座城邦的天穹之上。

  映照出了那一位,已然消失了五年有余的,少年贤王的身影。

  地狱之树的上空,苏树的身影缓缓悬浮而起,出现在了无数人的眼眶中。

  感受着朝自己投来的无数道视线,感受着奥林匹斯山诸神的目光。

  黑发的少年,灿烂而狰狞地笑了起来。

  “你们知道......沙鲁游戏吗?

  “不知道,也没关系。

  “克雷多斯,在此向全希腊进行宣告。”

  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他缓缓抬起了一根手指。

  “接下来,我将每隔七天,就摧毁一座城邦,直到有人或神,能杀死我为止。”

  话音落尽。

  整片希腊大地,都仿佛震颤了起来。

  无数人骇然、惊恐、怒骂,他们不理解,这名斯巴达失踪归来的少年贤王,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幅模样。

  天穹上的画幅,陡然播放起了冥王哈迪斯与血色魔躯鏖战,继而被碾碎、虐杀的惨烈画面。

  望着那魁梧的魔躯,消褪为浑身浴血的黑发少年。

  顿时,无数人都反应明白了过来......克雷多斯,在地狱中遭受了严重的污染。

  画幅之中,伫立于云端的黑发少年,缓缓张开了自己的双手。

  “我的父亲,被恶魔屠戮。

  “我的家园,被诸神摧毁。”

  猩红的血光,蔓延充盈上了他的瞳孔,令得无数观众都为之胆寒。

  “一直以来,我都在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暴虐,谨小慎微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害怕摧毁这片脆弱的大地、伤害到这颗软弱的星球。

  “而现在......我终于得以幡然醒悟——你们的幸运,不过只是我的怜悯罢了。

  “疯狂与混沌,才是这世间永恒的真理。

  “生存、厮杀、阴谋、欲望

  “游星、机神、恶魔、人类,乃至于这片大地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而我已经彻底受够了。

  “这宇宙之间,永远不变的事物,唯有「战争」。

  “所谓的平静生活,不过只是一种夹缝间的错觉与侥幸罢了。

  “没有人一开始就站在天上,诸神也好,恶魔也罢。没有什么神魔一开始就站在顶端——但,这颗星球的上空,这天之王座的空窗期,即将也要结束了。”

  苏树抬起手,缓缓抹过自己的发丝,幽邃的黑发蔓延出了炽烈刺目的光线,披散飘拂于虚空之中。

  少年的黑发,寸寸变为了绚烂的银发。

  血腥的盔铠,在苏树的身上一寸寸地生长蔓延开来,将他的身躯彻底地包裹、缠绕,衬映得犹如降世的魔主,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狰狞的血丝,自虚空之中蔓延丛生,鲜血涌现、颅骨滚动,在苏树的身后,织就为了一座猩红恐虐的王座。

  端坐于这通天彻地的地狱之树上,端坐于这血腥狰狞的颅座之中。

  这颗行星新晋的恐虐之神,面无表情地道。

  “从今往后,我将立于天之上——立于奥林匹斯山巅的云端。

  “不想死的话,就尽管来阻止我好了。

  “这片大地、这个世界、这颗星球。

  “都将匍匐在我的脚下,被焚烧成灰烬

  “谨记住,一件事......”

  他抬起血腥的视线,直视所有人的目光。

  “——诸神,不可冒犯我。”

  ——————————

  本张没有图捏。

  祝大家晚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ee.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ee.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